第五卷-《理想国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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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劳孔:一点儿没错。
苏格拉底:由专门负责这些事的官员带走这些孩子,抚育他们成人。这种官职男女都能担当,因此这种官员有男有女。
格劳孔:没错。
苏格拉底:我认为,他们会将才能出众者的孩子带到托儿所,由居住在城邦另外一个区的保姆照料。另外,他们会悄悄处理掉普通人或其余人生来便存在不足的孩子,而任何人都不了解个中内情。
格劳孔:没错。要维持统治者纯粹的品种,必须这么做。
苏格拉底:他们负责对抚育孩子的工作进行监督,带领哺乳期的母亲到托儿所喂孩子吃奶,同时尽量避免其认出自己的孩子是哪一个。他们会在母亲没有充足奶水的情况下,聘请乳娘。他们让乳娘、保姆负责在夜里陪伴孩子,处理其余难以处理的事务,为母亲喂孩子吃奶的时间做出限制。
格劳孔:在你的安排下,保卫者的妻子能毫不费力地抚养孩子!
苏格拉底:理应如此。接下来说第二部分的计划,父母年富力强,是生育子女的好时机,这点我们之前提到过。
格劳孔:是的。
苏格拉底:女人差不多有二十年体力最好,男人差不多有三十年,这点你认同吗?
格劳孔:你选的是哪个年龄段?
苏格拉底:女人为国家抚育孩子,应始于二十岁,终于四十岁,男人则应始于跑得最快的年龄,终于五十五岁。
格劳孔:无论身体还是心灵,男人和女人在这两个阶段都生机勃勃。
苏格拉底:所以我们认为,无论何人,只要在这个年龄段以上或以下,为国家生育孩子都是一种冒犯,一种不正义。因为他们若瞒着其他人,生下了孩子,那孩子就相当于诞生于愚蠢、苟合之中,男祭司和女祭司以及整座城邦的祈祷都将与他们无缘,而所有正式的结婚仪式都能得到这样的祈祷:祈祷有功于国家的出色人才生下更出色的孩子,超越他们的父母,为国家带来更多利益。
格劳孔:你说得非常正确。
苏格拉底:若是两个年富力强的男女在没有得到统治者批准的情况下发生关系,也适用于该法律。因为我们会谈到,他们将一个私生子扔给国家,既违反了法律,又冒犯了神明。
格劳孔:说得太对了。
苏格拉底:可我认为,我们应准许生育年龄结束的男人跟其余所有女人相处,但女儿、母亲、外孙女、外祖母例外。生育年龄结束的女人也能跟其余所有男人相处,但儿子、父亲、祖父、孙子例外。务必要向他们发出这样的警告,不应将这种孩子抚育长大,一定要在其出生前堕胎,否则就要在其出生后处理掉。
格劳孔:你说得全都有理有据。不过,他们该如何分辨各自的父亲、女儿,以及你刚刚提到的种种亲戚?
苏格拉底:这件事对他们来说,的确颇具难度。可是有这样一种方法:将自己结婚以后十个月或是七个月降生的男孩儿和女孩儿,全都当成自己的子女,这些子女将称呼他为父亲。这些子女的子女便是他的孙子孙女,孙子孙女称跟他辈分相同的人为祖父母。跟自己同时期诞生的男孩儿和女孩儿,便是兄弟姐妹。在抽签结果和特尔斐的神明启示都认同的情况下,法律能允许兄弟姐妹生活在一起,但不能进行我们刚刚提到的性交。
格劳孔:说得太对了。
苏格拉底:所以格劳孔,在我们的城邦中,让保卫者共同拥有女人和孩子的方法就是如此。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,其跟我们政体的剩余部分达成了统一。之后,我们务必要通过辩论证明这点,你觉得呢?
格劳孔:我也觉得是这样。
苏格拉底:所以我们是否需要先向自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,以达成意见的统一:国家制度的至善与至恶,立法者在制定法律的过程中追逐的至善或至恶到底是什么?然后,我们是否需要思考,刚刚的提议无法跟恶的脚步达成统一,却能跟善的脚步达成统一,这点是否成立?
格劳孔:你说得一点儿没错。
苏格拉底:那对国家而言的至恶,难道不是将一个国家分裂成多个?对国家而言的至善,难道不是将多个国家统一成一个?
格劳孔:自然是这样的。
苏格拉底:那在维持凝聚力这件事上,所有公民尽可能一起为生命的诞生而庆祝,为生命的死亡而悲伤,患难与共,难道不相当于架起了一座桥梁吗?
格劳孔:的确。
苏格拉底:但这座桥梁却会在以下情况下倒塌:同一个国家的公民,虽有相同的经历,却有不同的感情,不同的悲伤与欢乐。
格劳孔:这是自然的。
苏格拉底:公民在说“我的”“不是我的”“其他人的”时,无法达成统一,是不是就是出现上述状况的原因?
格劳孔:是的。
苏格拉底:那治理最好的国家便是,其中最大部分的人能对着相同的事物,异口同声说出“我的”“不是我的”。
格劳孔:再没有比这治理得更好的国家了。
苏格拉底:国家能成为治理最好的国家,是在国家跟个人最相似时。举个例子,我们之中的一个人手指受伤,所谓一个人对手指部位的疼痛感受,就是此人全身上下都以有机体的身份接受统一的指挥,感知到某个部位感知的疼痛,其余部位同样如此。这便是所谓一个人对痛苦的感受,或是一个人对快乐的感受。
格劳孔:而治理最好的国家就跟你说的一样,跟与各个部位的感受相关联的有机体最为相似。
苏格拉底:既然如此,所有公民都会有好的经历和坏的经历,治理最好的国家也许会说,大家应患难与共,不能任由某个部分一直忍受痛苦。
格劳孔:这种国家非这么做不可。
苏格拉底:眼下,我们应返回我们的国家,了解其是否有别于其余国家,拥有那些我们已经统一认同的品性。
格劳孔:理应如此。
苏格拉底:那好,我们的国家是不是跟其余国家类似,也存在统治者与民众?
格劳孔:是的。
苏格拉底:大家是不是称彼此为公民?
格劳孔:这是自然的。
苏格拉底:其余国家的民众在称呼其统治者公民之余,还称其为什么?
格劳孔:在不少国家中是首相,而在平民国家中,就只有统治者这一种称呼。
苏格拉底:在我们的国家中,在公民这种称呼以外,统治者还有什么称呼?
格劳孔:保卫者和协助者。
苏格拉底:那他们是如何称呼民众的?
格劳孔:纳税人和供给者。
苏格拉底:其余国家的统治者又是如何称呼民众的?
格劳孔:奴隶。
苏格拉底:统治者是如何称呼彼此的?
格劳孔:同僚。
苏格拉底:我们国家的统治者呢?
格劳孔:保卫者同僚。
苏格拉底:在其余国家中,有些统治者同僚称彼此为朋友,有些却不这么称呼,是这样吗?
格劳孔:没错,这种情况很常见。
苏格拉底:在他们看来,同僚之中的朋友便是自己人,除此之外的同僚便是外人,是这样吗?
格劳孔:没错。
苏格拉底:那你们的保卫者会不会将同僚视为或称为外人?
格劳孔:自然不会。不管遇到什么人,在他看来都是跟自己有关的,是自己的兄弟姐妹,父母双亲,儿子女儿,祖父祖母或孙子孙女。
苏格拉底:你的回答真是太好了。请你再回答一个问题,这些亲戚的名称是一定要有行为相匹配,还是徒有虚名?是否要遵从惯例,敬重一切父辈成员,照料、依从他们,因为与之相反的做法是对上天的背弃,无论神明还是人类都会为之感到愤慨?是要让大家在父亲以及其余种种亲戚面前,都表现出这种态度,将其视为神明的指示,且得到了所有民众的认同,还是让孩子们自幼便接受其他教诲?
格劳孔:一定要有行为与亲戚的名称相匹配,否则会很荒诞。
苏格拉底:那在这个国家中,人们会更加同声同气赞美我们刚刚提到的“我的”一词,这点有别于其余所有国家。人们会在任何人处境很好时,表示“我的处境很好”,在任何人处境不好时,表示“我的处境很不好”。
格劳孔:你说得一点儿没错。
苏格拉底:这种认知与言辞能引发患难与共、相互交融的感受,这点我们之前提到过吗?
格劳孔:提到过,事实也的确如此。
苏格拉底:那跟其余公民相比,保卫者共同拥有某种东西的程度更高,而且以“我的”作为对其的称谓,这种共同拥有的关系让他们感受到了相同的痛苦与快乐。
格劳孔:没错。
苏格拉底:而他们之所以能有这种感受,除了因为国家政治制度,还因为他们共同拥有女人和孩子,难道不是吗?
格劳孔: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此,毋庸置疑。
苏格拉底:这是国家的至善,在这种说法上,我们已达成了统一。另外,我们之前还将治理良好的国家比喻成一个人的身体,各个部位紧密关联,并能感受相同的痛苦与快乐。
格劳孔:没错,这种说法很正确。
苏格拉底:我们也能说,对国家而言,让协助者共同拥有女人和孩子,同样属于至善,且引发了至善。
格劳孔:这种说法肯定是成立的。
苏格拉底:其跟我们之前的说法达成了统一。因为在我的印象中,我们提到过,房屋、土地等私人财产,都不能为我们的保卫者所拥有。真正的保卫者要从其余公民处获得自己的服务酬劳,即每天的薪水,然后跟其余保卫者一起花这些钱。
格劳孔:没错。
苏格拉底:那我们之前和现在谈到的这些计划,能否避免他们分裂国家,将各种公共财产称为“我的”,竭尽所能把公共财产带回自己家,将女人和孩子视为自己的私人财产,而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痛苦与快乐,能否保证他们的保卫者身份货真价实?最佳做法是,他们应统一对“我的”的认知,统一行为的目标,为做到齐心协力,同甘共苦,倾尽全力。
格劳孔:你说得一点儿没错。
苏格拉底: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相互控告起诉了?因为财富、子女、亲人的私有,是人类所有矛盾的源头,而他们的一切都是共有的,除了自己,什么都没有,所以不会产生矛盾。
格劳孔:他们不会相互控告起诉。
苏格拉底:他们打架斗殴的概率也相当低,几乎不可能因此起诉。因为我们会向大家宣布,年纪差不多的人相互自卫,是善且正义的,以此迫使他们强身健体。
格劳孔:说得非常正确。
苏格拉底:这项法律还能让愤怒的人通过自卫宣泄自己的怒火,从而避免争执发展到极点,这点同样很好。
格劳孔:的确。
苏格拉底:一切较为年轻的人都要接受上了年纪的人的管理与监督,应赐予后一种人权力。
格劳孔:这点显而易见。
苏格拉底:而且若不是收到了统治者的命令,青年应该也不会对上了年纪的人动用暴力。至于其余野蛮的行为,我觉得应该也不会出现。青年受胆怯和羞耻这两种心理束缚:在羞耻心理的束缚下,他不会去得罪所有可能跟父亲同辈的人;在胆怯心理的束缚下,他唯恐后辈、平辈或是长辈出现,帮助自己伤害的对象。
格劳孔:这是自然的。
苏格拉底:所以我们的法律是不是就要从方方面面入手,维护保卫者之间的和平关系?
格劳孔:要让这种关系非常和平才行!
苏格拉底:若保卫者彼此之间没有矛盾冲突,那么就算城邦中的其余人彼此冲突,或是跟保卫者冲突,也不用担心了。
格劳孔:的确不用担心了。
苏格拉底:有些非常小而乏味的事,便不会再打搅他们。我几乎不想提这些事,为它们心烦意乱,实在没有必要。这些事包括讨好有钱人,费尽心机养活全家人,不断借钱还钱,为了满足妻子,雇佣仆人,拼命赚钱等。我们都明白,这些全都是毫无价值的小事。
格劳孔:哎,就算双目失明的人,也能清楚了解这一点。
苏格拉底:如此一来,他们就能早登极乐,跟这些事完全断绝关系。到时就连过得最快乐的奥林匹克竞赛的获胜者,都没有他们快乐。
格劳孔:为什么?
苏格拉底:因为跟奥林匹克竞赛的获胜者相比,他们获得了更多,包括更加荣耀的胜利和更加广泛的公共供养。整个国家出钱帮助他们,便是他们取得的胜利。他们及其子女都由国家养活,便是他们得到的酬劳。国家满足他们的所有需求。他们在世时,全体民众都尊敬他们。他们去世后,人们还会为他们举行盛大的葬礼。
格劳孔:这种待遇简直太好了。
苏格拉底:之前,有人在辩论中指责我们,保卫者掌控一切,本身却一无所有,无法得享幸福,对此你还有印象吗?我们承诺过,到了合适的时机,会再回过头来研究该问题,这点你应该还有印象。那时候,我们关注的问题是,让保卫者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保卫者,不能只顾及国家的某个阶级,使其获得幸福,而要尽量将国家视为整体,使其获得幸福。
格劳孔:我还有印象。
苏格拉底:如此说来,我们的统治者和协助者的生活,已经超越了奥林匹克竞赛的获胜者,再拿他们的生活跟鞋匠等工匠和农民的生活相比,还有必要吗?
格劳孔:我认为没有必要。
苏格拉底:而且我完全可以在此复述一下,我在其余地方发表的某些观点。若保卫者只想追逐真正的保卫者不应得到的幸福生活,受困于某种天真、愚昧的快乐思想,被其掌控,不惜借助权力谋取个人私利,损害其余人的利益和公共利益,而觉得我们心目中的最佳生活,即一种恰如其分的稳定生活,还有所欠缺,那终有一日,他将意识到“一半从某个角度看,比全部更多”,这句出自赫西俄德之口的话,的确非常有道理!
格劳孔:他将继续原先这种生活方式,除非他不肯听我的劝说。
苏格拉底:那女人按照我们描绘的这种方式生活,你又是否认同?你是否认同,女人和男人必须采取以下做法,才能在不违背男女各自的自然特征和与生俱来的合作关系的前提下,把事情做到最好:女人和男人接受相同的教育,拥有共同的孩子,一起为其余公民提供保护,像猎狗一样在本国和外国的战场上共同保卫,共同追赶,竭尽所能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,将所有东西变成共有的?
格劳孔:我认同。
苏格拉底:我们还要考察,这种共同关系能不能在人们之间真正建立起来,就像其在动物之间建立起来一样?若答案是能,有什么前提条件?
格劳孔:你把我准备问的都问出来了。
苏格拉底:我觉得,她们即将在战场上采取的做法是显而易见的。
格劳孔:什么做法?
苏格拉底:她们会加入男人的军队,跟他们一起启程。跟从事其余工作的人会带自己的子女参观一样,她们也会带上身体比较强壮的子女参观其成年后会从事的工作。孩子们不光要参观,还要在军队中做后勤工作,减轻父母的负担,而且要照顾父母。技术工人,比如陶器工人的子女要做很久的旁观者和帮工,然后才能正式亲自工作,这种情况你留意过吗?
格劳孔:留意过。
苏格拉底:莫非跟保卫者相比,陶器工人更应重视对子女的教育,为了让子女以后能好好工作,安排子女跟随自己学习、实践?
格劳孔:这是种滑稽的观点。
苏格拉底:而且当着子女的面,人在跟仇敌对抗时,会表现更勇敢,跟动物没有区别。
格劳孔:的确。但是这要承担很大的风险,苏格拉底!打仗有可能胜利,也有可能失败。失败会导致他们损失惨重,他们的子女也是一样,如此一来,就无法东山再起了。
苏格拉底:话虽如此,但你希望把他们跟所有风险永久性隔离吗?
格劳孔: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。
苏格拉底:若风险不可避免,那么通过这种磨炼,险中取胜的人就能更上一层楼,不是吗?
格劳孔:是的,这很明显。
苏格拉底:你觉得,成年后要从军的人觉得不必在少年时期冒险,去参加战争演习,或是觉得去不去并无太大差异,是一种正确的观念吗?
格劳孔:不是。对要从军的人来说,冒不冒这种险差异很大。
苏格拉底:那我们要想二者兼顾,是不是必须让孩子自幼便亲自上战场演习,与此同时也要为规避风险,采取必不可少的举措?
格劳孔:没错。
苏格拉底:那他们的父辈应该不会对战争毫无经验,连危险和不危险的战争都分不出来吧?
格劳孔:应该不会。
苏格拉底:所以他们可以避开危险的战争,只带孩子参加不危险的战争。
格劳孔:是这样的。
苏格拉底:他们没有把孩子交给鱼目混珠的长官,而是把孩子交给了从年纪、经验上说,都能领导、教育孩子的人。
格劳孔:他们做得恰如其分。
苏格拉底:但人类经常会遇到意外,这点不能忽视。
格劳孔:确实是这样的。
苏格拉底:所以我觉得,我们应从一开头便为孩子安上一对翅膀,让他们能展翅飞翔,以避免意外的发生。
格劳孔:你在说什么?
苏格拉底:务必要让孩子自幼学会骑马,让他们骑着马上战场,参观战争进行的过程。不过,他们骑的马应该是那种驯马,操纵起来没什么难度,且速度迅猛,而不能选择那种烈马,争强好胜。如此安排,能让孩子们把日后要做的工作看个清楚,并能跟随辈分更高的长官,在危险降临时火速撤退。
格劳孔:我觉得你说得没错。
苏格拉底:那我们应制定怎样的军队纪律呢?作为战士,应怎样对待自己和敌人?我有一种观点,但无法确定是否正确。
格劳孔:请说说看。
苏格拉底:临阵脱逃,丢弃兵器,或因胆小怕事做出其余同类错事,这样的战士是否应被降格,转而从事工匠、农夫的工作?
格劳孔:肯定应该这样。
苏格拉底:我们是否赞同,将所有被敌军生擒的战士送给敌军,就当是一份礼物,对方想怎样处置都可以?
格劳孔:非常赞同。
苏格拉底:你是否赞同,在战场上表现得异常勇猛,因此声名远播的士兵,在得到少年和孩童的敬意之前,先要得到与其同上战场的战友的敬意?
格劳孔:我赞同。
苏格拉底:战友们是否应伸出右手,向他表达喜爱之情?
格劳孔:是的。
苏格拉底:可我之后这句话,你应该不会赞同了。
格劳孔:这句话是什么?
苏格拉底:你是否赞同,他应亲吻所有人,所有人也应亲吻他?
格劳孔:我非常赞同。我还要针对你这项法律做一下补充,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在这场战争期间拒绝他的示爱。因为爱会让他对荣耀产生更强烈的欲望,不管他爱的对象是男是女。
苏格拉底:说得非常好。为了让才能出众的人生下尽量多的子女,应赐予其尽可能多的结婚机会,这点我们之前提到过。
格劳孔:的确提到过。
苏格拉底:不过,荷马史诗中说,还有一种合理的方法,能用来向勇敢的青年致敬。荷马这样跟我们说,在战场身上,埃阿斯表现得非常勇猛,因此在酒宴中获得奖励——一副完整的里脊肉。对勇敢的青年来说,这种荣耀还能让他们的身体变得更强壮。
格劳孔:的确。
苏格拉底:我们在此最低限度能效仿荷马。我们在祭祀仪式和其余相似的情况下,对有勇有谋、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才表示赞赏,吟唱赞颂的诗歌,让他们坐在最好的位子上,享受羔羊肉和好酒,也就是我们刚刚提到的特别而优厚的待遇。如此一来,这些勇敢的男人和女人便能在获得荣耀的同时,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强壮了。
格劳孔:说得太好了。
苏格拉底:那好,可是在战争中牺牲的人呢?我们是否需要先行确定,壮烈牺牲的人是有声望的家族的黄金种子?
格劳孔:肯定需要。
苏格拉底:我们是否能相信离开人世后,赫西俄德诗中提到的金种子便会变成“山川河流中的精灵,底层民众的庇护者”?
格劳孔:自然要相信这点。
苏格拉底:我们是否需要问问阿波罗的意见,之后再根据他的指令,为这些勇敢、神奇的人举行盛大庄严的葬礼?
格劳孔:除此之外,我们还要做些什么?
苏格拉底:我们还要在之后的日子里,将死去的人敬若神明,定期为他们扫墓。而度过了正常的人生,最终死于年迈或其余原因的杰出人才,是否也应得到我们赐予的相同的荣耀?
格劳孔:这是必然的。
苏格拉底:那我们的战士应如何对待敌人?
格劳孔:你指哪个方面?
苏格拉底:第一是把失败之人变成奴隶。你觉得希腊人征服希腊的其余城邦,降低同族人的身份,将其变成奴隶,是否算是正义的?或者正义的做法是本城邦拒不采取这种做法,并尽量阻挠其余城邦采取这种做法,让希腊人在意识到被野蛮民族征服的危机后,不再彼此进攻,而是团结一致,并成为一种良好的风气?
格劳孔:后一种做法更好。
苏格拉底:就是自己不去征服希腊人,将其变为奴隶,并劝说其余希腊人也不要这么做?
格劳孔:没错。这样一来,希腊人内部便能团结一致,甘愿对外抵抗野蛮民族了。
苏格拉底:战胜方只拿走被自己杀死的敌人的兵器,不触及其余财物,会不会更好?将搜掠死去敌人的财物当成一件好像非做不可的事,会让那些胆小怕事者借机停止对活着的敌人追逐进攻,难道不是吗?这种埋头抢掠,不理其他的做法,已经毁灭了很多支军队,不是吗?
格劳孔:确实。
苏格拉底:抢掠死去之人的财物是非常肮脏的,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?只有心胸狭窄的女人才会让活着的敌人抛弃兵器,顺利逃走,却以死去之人作为自己的敌人,难道不是吗?这跟狗的以下做法有何区别:不去咬朝自己丢石头的人,只对着砸中自己的石头乱吠?
格劳孔:没有任何区别。
苏格拉底:所以必须要埋葬死去的人,严禁对他们实施抢掠。
格劳孔:的确非这么做不可。
苏格拉底:另外不要将缴获的兵器当成献祭,送进神庙,缴获的其余希腊人的兵器尤其如此,这样有助于跟其余希腊人维持良好的关系。若非收到神明的指令,不能把同族的兵器送进神庙中献祭,否则很有可能会冒犯神明。
格劳孔:一点儿没错。
苏格拉底:那你的战士在践踏希腊敌军的土地,烧毁希腊敌军的住房这件事上,到底应该做些什么?
格劳孔:你若能说说你的看法,就再好不过了。
苏格拉底:我认为,无论是践踏土地还是烧毁住房,都不是他们应该做的。他们应该做的是,将当年的收成全部拿走。至于原因,你想听我说吗?
格劳孔:想。
苏格拉底:我认为,我们有两种不同的事务,就像我们有“战争”和“内战”这两种说法。两种不同的事务分别是自己人对内跟自己人的,以及自己人对外跟敌人的。我们能将内部斗争称为“内战”,外部斗争称为“战争”。
格劳孔:这是种非常客观的说法。
苏格拉底:你觉得以下说法客观吗:希腊人跟希腊人的关系全都是自己人对内的,希腊人跟野蛮民族的关系却是自己对外跟敌人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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